【莱瑟】Broken Heart Syndrome 02
叶子和瑟爹终于见面了
两个人的互动好难写……
二、
俯仰之间日月更替、流光瞬息，转眼中土踏入了第四纪元，那段鲜活溢彩的记忆也随之蒙上灰尘的薄纱，在岁月的长河中随风漂泊。
莱戈拉斯从未忘记过那场绝妙的旅程，跟随护戒小队前往魔窟是他经历过最精彩的事，那段往事为他漫长黑白的一生当中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事实上，还有一段往事也鲜活至今。
那是他幼年时期与父亲生活的那段时间，他凭借着幼小的年龄肆无忌惮的挥霍着父亲给予他的双倍的爱，他可以在瑟兰迪尔宽阔的肩膀上撒娇、吵闹着想要父亲在给他一口甜汤，也可以在瑟兰迪尔温暖又结实的怀中、看着他的父亲抱着他处理政务。
而等他稍微长大一些，他会跑进森林的深处，躲到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倾听老树的低语与花朵的赞美，他总是这样、自由洒脱。
那时无论是谁都找不到他——只有瑟兰迪尔。
只有他的父亲能够准确的找到他，每当这时，他会扑进父亲的怀里任由高大的精灵把他背回家，他趴在瑟兰迪尔的背上，疑惑为什么总能够被父亲找到。
每当他这么问的时候，他的父亲都会温柔一笑，神秘的回答他：因为我的心在绿叶那里。
“当你离开我身边时，我的心会痛，它就会告诉我你藏在哪里。”他的父亲总是这样说。
而当他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与父亲的距离就莫名疏远了，父亲依旧宠爱他、纵容他，却变得固执、傲慢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密林的王子开始有了自主的意识，他向往外面宽阔的世界，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与对奇妙冒险的向往迫使他成长为一个自由的精灵。
他不愿被父亲所束缚、被森林所困住，他想到更大、更远、更陌生的地方去，去探索中土的每一片土地，用自己的双脚去感受世界、用自己的双眼去了解世界。
于是他越来越无法与这样的父亲相处，他故意违背国王的每一条指令、反对颁布的每一项政策，他像是叛逆期的孩子乞求得到父亲的注意、希望那个温柔宠爱他的父亲能够回来。
可结果却是他的父亲不得不再一次的宠爱纵容他，在五军之战后，瑟兰迪尔终于放任自己独自闯荡，不再询问他做任何决定的缘由。
在护戒任务结束后，他离开米那斯提力斯，随着他的矮人好友参观他引以为傲的圣盔谷闪耀洞穴，最终他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伊西利安。
他决定在这里搭建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地，一些西尔凡精灵追随莱戈拉斯来到这里，在这里繁衍生息、共同生活。
转眼几百年过去，他传达给瑟兰迪尔的只有潦草的几封书信，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莱戈拉斯也收到了回信，只是简短的几句回复愿他一切安好，这的确是瑟兰迪尔的作风。
秋天到了，落叶撒了满地金黄，随风在空中打着旋儿，伊西利安的领主靠在窗边，一片火红的枫叶落在他的手中，还沾染了些秋风的气息。
这让莱戈拉斯想起密林的树叶，哦不现在应该称为绿林了，在黑暗力量褪去不久，瑟兰迪尔把幽暗密林更名为绿叶森林。
绿叶。
莱戈拉斯想起瑟兰迪尔低声唤自己时的模样。
那双冰蓝色宛若大海般的眼睛中藏着一小抹嫩绿，像新生的希望，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琉璃的光。
他的父亲不善言辞，总是沉默着、冰冷着，最开始莱戈拉斯以为这是父亲厌恶他的征兆，而直到如今他终于成长为一个成熟、有责任担当的领主，他才终于明白瑟兰迪尔给予他的沉默却又深厚的爱。
这份沉重的爱落在莱戈拉斯肩头上，从他出生那刻起，随他消亡而悲痛、随他永生而亘古。
不曾减少，愈发深刻。
他能感受到西方维拉的召唤、也压抑不住向往到大海另一边生活的心，终究是时候离开了。
事实上，自从他的好友伊力萨王、白树之君阿拉贡逝世之后，他对于这片他曾经踏足过、战斗过、保护过的土地愈发的感到陌生。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一股力量，促使着他离开的执念更加深刻，终究这片富饶充满生机的土地、他诞生至今一直热爱着的土地将属于次生子来统治。
他已经与自己的矮人朋友——金雳约定好，下个月就前往灰港，准备向西方航行前往维林诺。
可此刻他却突然想要回到林地之国去看一看，再看一眼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莱戈拉斯不知道瑟兰迪尔是否离开，但他听说了绿林的政策：遵从精灵们内心的选择，西渡与否是自由的。这个决定看起来不像是瑟兰迪尔的风格，但事实上，可能绿林之王比莱戈拉斯想象中的要开明的多。
但是从他们之间上百年不曾联络的状况来看，瑟兰迪尔离开的可能性很大，或许他的父亲已经前往西方蒙福之地，而等到他也到达维林诺之后，便能见到瑟兰迪尔吧。
莱戈拉斯正低头沉思着，清脆的敲门声拉回他的思绪，一位精灵推门进入向他们的领主行了个礼。
是他的传令官。
“有事吗？”莱戈拉斯问。
“领主，有一位矮人自称为您的好友，叫做金雳，前来拜访您。”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传令官想，他眼看着自家领主的眉梢都染上笑意。
莱戈拉斯没想到金雳会来的这么早，他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下个月的。
金雳还是老样子，矮人就算年老也面容上看不太出来，只是他的动作不像以前那般灵活了，但那不饶人的伶牙俐齿还是和从前一样。
见到金雳让埋藏在莱戈拉斯记忆深处的那段冒险的旅程鲜活了起来，仿佛发生的那些紧张刺激的事宛如昨日，他向子民们介绍了金雳，并且以最高的待遇招待了他的朋友。
“我说，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金雳翻身下马，翻出行李中的水袋，他喝了一口，却洒了一半在他的胡子上，他看起来很不情愿。
“你不是经常和我说你父亲多么多么不好吗？”金雳接着说，莱戈拉斯在以前总是和他抱怨，自己的父亲对他多么冷漠、他的治国政策多么封闭，所以在莱戈拉斯告知他们将在启程的前夕回到林地之国看看的时候，金雳觉得很奇怪。
“而且我不想来到这里，”金雳靠着树干休息，“我父亲告诉我幽暗密林的国王很傲慢，还不讲道理。”
金雳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的父亲也同样告诉他这个国王是最美丽的精灵。至少是他父亲见过的精灵当中，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
现在金雳可以反驳他的父亲了，最美丽的精灵……一定是因为他的父亲没有见过凯兰崔尔女王。
莱戈拉斯歪了歪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么你的父亲有没有告诉你，当年是我抓了他们？”
金雳被噎住说不出话了。
莱戈拉斯望着前方的山脉，他们只要再越过这座山便能抵达绿林，他接着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到了真正离开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的想念那里。”
他似乎在独自说下去，喃喃自语的样子让莱戈拉斯已经变得刚毅的面容褪去锋利的外壳，看起来似乎仍是那个外出归家的精灵王子。
“而且，你不会见到我的父亲。”莱戈拉斯说：“他应该已经西渡了……还有，其实他一点也不傲慢，更没有不讲道理。”
虽然说精灵是不会生病的，但金雳还是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朋友是不是脑袋出现了问题。
翻越过山脉、再穿过一片原野，绿林的入口就呈现在眼前。
莱戈拉斯看着茂密的森林，这里看起来似乎和从前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么就是相比于死气沉沉的密林，这片新生的绿林更拥有无限的活力。
入秋的季节使得森林青翠的绿叶变成金红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洒了一地红霞，而当莱戈拉斯走近的时候，他能够听到树叶在沙沙作响。
他知道这是古老的森林在欢迎王子的归来。
他一步步慢慢走进去，感受到古树在低语、花朵在歌唱、飞过的蝴蝶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他从未见过绿林如此景象，至少在他长大后的印象里，过去的密林总是阴沉的、静默的，被黑暗力量的吞噬让整座森林都失去生机。
莱戈拉斯抚摸着古老的树干，感受来自森林的祝福，他能听到……每一棵树木、每一株花草都在对他说：欢迎回家。
金雳显然没能想象到传说中的幽暗密林竟是如此美妙的景象，他有些惊呆了，跟在他的朋友后面，看着枝叶茂盛、苍老庄严的古树，弯曲的藤蔓爬过树干，上面开满了白色的小野花。
“好吧、”金雳说：“这种景色确实会让人留恋。”
“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被黑暗吞噬……”莱戈拉斯低语着：“而如今，这里终于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很高兴。”
精灵王子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他接着向森林的深处走去，向金雳介绍这是自己最喜欢爬上去躲管家的树、他们所踏足的地方是他抓到金雳父亲等人时的位置。
“哦当时我还嘲笑来着，”莱戈拉斯挑起眉毛，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我说你长得像是半个半兽人。”
“你这个精灵小子！”金雳骂骂咧咧的继续向前，不打算理这个回到家就开心的像是孩子一样的朋友。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碰到巡逻的守卫或者是出来游玩的精灵，莱戈拉斯不由疑惑，他们的西尔凡一向是热爱自由的，平日里总是在森林中活跃，这次回来却不见任何身影。
当莱戈拉斯终于走进森林的深处，看到庞大的宫殿，望着那刻着复杂花纹的紧闭的大门，他恍惚间觉得有些陌生。
他迈向精灵小道的步伐迟疑，停顿了许久，直到他再次鼓起勇气才终于踏上回家的路。当他小心翼翼的拉开那扇门的时候，那些尘封已久的时光像迷雾一般在眼前一一散开。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久到春天等不到归来的绿叶、等到那个精灵已经离开，他才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他带着金雳慢慢走过复杂弯曲的长廊，脚下每一处的花纹纹路他都了然于胸，而当他来到那庄严宏丽的大殿时，看到那空荡荡的王座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才终于意识到，再不会有人高坐在那里，头戴王冠、神情孤傲；也再不会有人披着长袍，在月下独饮。
时光能够冲刷一切，同时也能够封存一切，他还记得自己年少时的叛逆与幼稚，而当他终于长大，才体会到成为国王的孤独、体会到父亲失去自己时的不舍。
金雳看着他的朋友呆站在大殿前，只好自己四处游走，他慢慢探索到了宫殿深处，分不清东南西北，看到长廊的尽头有些许光亮，立刻走上前。
“哦！天呐！”金雳撞到了身后的木质花瓶，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在幽静的宫殿中不断回响。
任何声音都逃脱不掉精灵的耳朵，莱戈拉斯快速的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看到他的好友正靠在门边傻傻的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而这位美丽的辛达精灵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精灵穿着一件银线编成的绸缎长袍，夕阳在长袍上复杂的花纹流动，随着精灵的动作打动空气间微小的尘埃。
他那顺如瀑布般柔软的金发柔顺的落在腰际，眉宇间落满了星辰，那双犹如湖泊般清澈的眼睛映射着阳光，闪动的微光美得让人心碎。
精灵站在夕阳下，为他镀上了柔光，美好的让他看起来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仿佛虚幻的泡沫倒影。
这位精灵的每一处都是维拉给予这世间最美好的造物。
他的手中还握着酒杯，在看到莱戈拉斯时，精灵沾染着水光的薄唇微张，那双剔透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酒杯打碎在地，猩红的液体在地面蔓延，流向莱戈拉斯的脚边。
“……莱戈拉斯？”
精灵显然惊讶于莱戈拉斯的出现，按照常理来说，他的儿子不是应该在维林诺、便是在前往维林诺的路上。
莱戈拉斯没有想到父亲并没有离开，他依旧在他喜欢的阳台享受独处的下午茶的时光，他看到旁边的躺椅旁正有着一本翻开的古老书籍，莱戈拉斯知道，那可能是他父亲最近着迷的故事。
而略微的失态也不过一瞬之间，绿林的国王又恢复成原来淡漠的样子，他的眼睛扫过站在莱戈拉斯身边的矮人，戏谑的挑起眉毛：“这是你的朋友？”
莱戈拉斯回过神来，顺着瑟兰迪尔的视线望向金雳，很显然，他的矮人朋友还没从冲击中恢复过来，莱戈拉斯回答：“是的，他叫做金雳。”
听到自己名字的矮人终于缓过神来，他看了看莱戈拉斯，又看了看美丽的不可方物的精灵，呆呆地点了点头：“对的…金雳是我的名字。”
莱戈拉斯接着说道：“我和金雳即将西渡…临走前，我想到这里来看看。”莱戈拉斯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他没有说自己回到这里是不是为了瑟兰迪尔，虽然他一开始就抱着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态度。
当然，瑟兰迪尔也不会问。
瑟兰迪尔歪了歪头，眼睛扫过俩人，缓慢的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
“那么，欢迎你来到绿叶森林，金雳…先生？让莱戈拉斯带你到处转转吧，晚上我们将举行晚宴。”
瑟兰迪尔微仰着下巴，垂下眼睛看着呆呆看向自己的金雳，然后拢了拢外披的长袍，优雅的从他们中间穿过。
莱戈拉斯看着他父亲远去的背影，在他们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他读懂了瑟兰迪尔那惊讶的神情中藏着一丝喜悦。
他知道，这是他父亲在对他说：欢迎回来。
“我会的，父亲。”莱戈拉斯回答。
金雳猛地抬头看向莱戈拉斯，在对方戏谑的神色中，磕巴地问出口：“他是、他是你的父亲？绿林的精灵王？”
“是的。”莱戈拉斯笑了，他永远看不腻金雳吃瘪的样子。
“你还觉得他傲慢不讲道理吗？”
金雳的眼珠来回转了两圈，张开嘴想要狡辩什么却说不出话，只能气哄哄的离开了，还听到背后传来的他的朋友那对于精灵来说相对夸张的笑声。
他的父亲骗了他，林地之国的精灵王一点也不傲慢、更没有不讲道理，虽然他最后离开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高高在上。
可是、金雳想，那是他理所当然的，他有资格那么做。
到了晚餐时间，金雳跟随着莱戈拉斯走进餐厅，瑟兰迪尔已经坐在主位等候了，他换了一套白金色的长衫，上面用金线绣着华贵的花纹，浅色的衣物衬得他近乎透明。
金雳有些拘谨的跟着莱戈拉斯坐在一边，他看着他们父子几乎一样优雅的进食方式，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敏感的瑟兰迪尔显然察觉到了，他看向坐在旁边的矮人，对上那双失措的眼睛，瑟兰迪尔嘴角含笑，面容柔和了许多，他用眼神示意金雳不用如此拘谨，一切如常便好。
这是一顿很不错的晚餐，除了丰盛的食物之外，莱戈拉斯向自己的父亲讲起了他们冒险的旅程，金雳则挑拣其中有趣的故事讲给瑟兰迪尔听，那位精灵只是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拄着下巴，慵懒的倾听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
金雳一整个晚宴上都在尽力讨好瑟兰迪尔，想要以此来换取精灵王的一个笑容。他发现，每当自己讲他与莱戈拉斯之间互相拌嘴、争斗的故事时，瑟兰迪尔嘴角翘起的弧度会变大许多。
那算得上是一个笑容了，金雳想。
晚宴很快结束，天色已晚，上了年纪的金雳感到了疲倦，他只好先回去休息，把时间留给那对许久不见的父子。
金雳觉得不公平，他羡慕精灵无尽的生命，他们永远那样年轻、充满活力，尽管他们的年纪比自己要大上许多许多。
可是、金雳最后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方的精灵王，他是那么的优雅高贵、清冷绝世。这让他又觉得这样美丽的生物得到永生是理所当然的、合乎情理的。
他就应该是永存不灭的。
金雳离开之后，餐桌上的氛围显然不像之前那般轻松，他们父子之间仿佛总是紧绷着一根弦，随时要弓箭齐发的姿态。
良久，瑟兰迪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儿子在灯火中清澈的眼睛与英俊的面容，他知道莱戈拉斯已经长大了。
他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优秀的精灵了。
瑟兰迪尔开口：“你跟我来。”
TBC
